泥泞烂仗
那一年王俊凯考入了北京的大学，第一次这么久的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坐在一路向北的火车上，他不知道应该舍不得这个自己生活的城市，还是庆幸自己的秘密在离开之时并没有并别人发现。
“老王，你这一走爸妈可真的是完全不能适应啊，今天的晚餐他们居然在桌子上摆了四副碗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易烊千玺的声音带着丝毫不掩饰的笑意。王俊凯都不用想象，就能知道他此刻躺在床上开心的眉眼。这一天的不适应在此刻都消散的一干二净，治愈自己的特效药从来就是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别光说爸妈，倒是你这个臭小子有没有适应哥哥不在身边的感觉啊？”
拿起毛巾随意的擦了擦半干的头发，王俊凯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夏末的晚风还带着丝燥热，亦如现在的自己。明明就知道室友们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通话，却依旧固执的不希望自己和千玺的交流被其他人知晓。
“拜托，像我这种丢到丛林里都可以安然无恙回来的人，自然是适应能力超强的好不好。”
易烊千玺回答的迅速，似乎刚刚那个躺在床上自说自话了三分钟才想起房间里少了一个人的家伙并不是自己。
“不过老王我跟你说，今天学校里……”
耳边还是易烊千玺没有重点的聊天，通过电流传来的声音似乎比平时多了丝少年的生脆，带着电流的酥麻感由着耳膜一直电到了心脏。以前每晚的夜聊似乎没有这么激起王俊凯不规则的心跳，这第一个见不到面的晚上，胸腔的声响在夏夜里荒唐的清楚。也许这样的距离就挺好，不至于太远也不至于太近，是自己和易烊千玺最安全的连线。
“千玺哥最近是不是谈女朋友啦？”
“什么乱七八糟的？”
易烊千玺把自己的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自己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这群人到底是用哪里想才能得出自己又女朋友这个结论的？
“哥几个最近看你的眼睛就像是长在手机上了一样，就连泡面头的课你都要偷偷拿出来看几回！这情况不是谈恋爱了，我们大家都怀疑你被追债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课间出来放水，同桌却冷不丁的发现易烊千玺又偷偷的躲在厕所里飞速的冻着手指。
“别贫，老王最近刚到北京，我怕他水土不服，做弟弟的这不是嘘寒问暖来着嘛！”
“嘿，别人都是哥哥照顾弟弟，到您这里倒好，这做弟弟的还可以兼职当保姆了。”
易烊千玺没有再接话，王俊凯昨天晚上好像有点感冒，和自己说了几句就早早睡了。今天早上的短信也全部都石沉大海，到现在还没有回应。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易烊千玺第一次尝到，完全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情况如何。
焦躁让易烊千玺的思维偏向了另一个不受控的方向。
如果自己真的有一个异地恋的女朋友，自己会做什么呢？是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还是聊胜于无的对着对方说几句：多喝热水？那又如果王俊凯不是自己的哥哥，而是自己一起长大的竹马？自己现在的焦急代表的会是什么呢？
有些不对劲在别人捅破之前都可以用心理暗示来粉饰太平。
易烊千玺也知道自己最近和王俊凯的聊天时长多的有些不正常，可是却只能拿着这是一个过渡期这种可笑的理由说服自己。明明连女生主动的投怀送抱都有着特殊的闪避技巧，却异常想念王俊凯一头扎进自己怀里抱怨着高三辛苦时不服气的模样。
我们是兄弟吗？兄弟真的只能是兄弟吗？兄弟应该是兄弟吗？
这几天的王俊凯不太正常，虽然大家还不是很熟，但是室友们也可以感受到这个一向脾气很好的少年，最近的心绪不宁。
王俊凯在离开家的时候带上了自己的日记本和他能想到的和自己对于易烊千玺感情有关的东西，却偏偏忘了带上自己的旧手机。如果说那里面近百张的偷拍，还可以用表情包储备库蒙混过关，有个App里的那些话却毫不掩饰的记录了这几年自己的痛苦和挣扎。
隔着窗户纸的影子格外的好看，一旦被不小心捅破，亲眼所见的往往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现实残酷额可怕，王俊凯既害怕易烊千玺不小心看到了那些文字会不会觉得自己恶心，他也害怕因为自己的错误，父母会不知道那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自己。可是明知道这是个错误，自己却依旧在五年的时间里放任这棵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现在的自己只能克制和千玺聊天的欲望，交流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会幻想着像是从未离开过他的生活一样。哥哥犯的错不应该让弟弟承担，如果他永远不知道，那自己也可以算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哥哥了吧。
眼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从每天一堆变成了两三天说点什么，变成了一周前，变成了两周前，最后变得即使是置顶却再也没有新的对话。王俊凯觉得自己也算是成功了一步，原来喜欢真的可以是一个人的事情，错也可以只是自己犯。
第一年的寒假王俊凯没有回家，他选择在电影院找一个兼职，这种地方就是和自己这样不敢回家的傻瓜。
直到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王俊凯才想起来，今年易烊千玺高考，一个寒假基本上都在老师的组织下偷偷补课，满打满算下来在家的时间还不到五天。
王俊凯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就回家一趟，也许两人还碰不到五天的时间，同时还能把自己一直惦记着的手机拿回来。
年就这么过去了，这一年王俊凯左思右想后给易烊千玺群发了新年的祝福短信，易烊千玺没有回复。
这一年王俊凯刻意避开了关于易烊千玺的消息，不主动关心他的生活，不像从前那样倾诉自己的际遇。即使是打电话回家，也不会主动地过问千玺的近况，如若心里想的发痛，就假装随意的捎带提一句。
“妈，那千玺过得怎么样？高三学习压力不大吧。”
“你们两个真不像是兄弟。去年你备考的时候每天都在刷题，这小子倒好，弄只猫来天天伺候着。”
“千玺养猫了？”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他早就告诉你了。这小子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连我都不知道他的高考志愿是什么！你有时间帮我劝劝他，别一天到晚做些颠三倒四的事情。"
“养猫多好，我养的猫黏人啊。您就别念叨我了，有这功夫，不如您把想说的都说了？问问您那乖儿子是不是在外面交了女朋友，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易烊千玺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依旧是熟悉的声线却又感觉但上了几分陌生的味道。看来在自己不再的这一年里他成长了不少。
现在的他是不是比几个月前又高了几公分？是不是把原本给自己珍藏的梨涡送给了一只猫？不敢再想了，自己的思念此刻就像是海水找到了轮船的漏水口，争先恐后的挤进了自己那颗快被倾覆的心脏。
“妈，别担心，千玺一向是知道分寸的。我这边学生会还有事，先挂了。”
忙音随着免提在整个客厅里叫嚣，易烊千玺一把抱起腿上的猫，“妈，我回房看书了，你也早点睡。”
其实王俊凯倒是也没有说什么假话，这一段时间他把自己的经历全部都放在了学生会里。新的朋友和新的交际圈会给他带来一种安全感，一种所有人都不认识易烊千玺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秘密的安全感。
可是每到夜深人静，室友们要么就沉溺于网络游戏要么呼声已经很规律的时候，自己却总是睡不着。这种本应该放空一切的时间，自己却抑制不住的总想起初中高中时候自己和千玺每天黏在一起的画面，或者说自己黏着易烊千玺的那些年。
记得千玺刚上初一的时候，自己终于想到要尽一个做哥哥的义务，每天早上都是一副家长的样子把他送到班门口，结果这家伙却不领情，下课就摸到自己的班门口，语气冲的就像是来挑事的一般，对着坐在门口的同学不客气的说：“叫你们班王俊凯出来！”
结果…要不是自己拦着说清楚原委，班上那几个“社会人”大概已经冲出去揍这个不懂事的学弟了。
后来自己升了高中，和之前读的初中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自己发现了些端倪把。明明每周末都是待在一起的，但是见不到的时候自己就总是想着这个弟弟。而同样的情况，自己倒是也遇到过，只不过对方是和分配到了别的学校的女朋友。
再后来，千玺也升入了这个高中，父母就找了关系把自己和他安排进了同一个宿舍。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似乎从一个应该照顾人的哥哥的角色，变成了总喜欢赖在千玺身边的样子。这个模式并没有因为自己高三父母在学门口买了套房，让哥俩变成了走读生而变过，就这么一直延续到了大学毕业。
现在想想高中的时候自己真的是放纵啊，仗着易烊千玺不知道自己的喜欢，借着兄弟的名义来满足自己那些肮脏的欲望。那些看起来正常极乐的勾肩搭背，嬉戏打闹都因为自己的秘密而变得不在单纯，甚至趁着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自己也曾忍不住撑着床沿偷偷亲了他的嘴角。
那时自己放纵了自己，如今就要靠自己的意志力来克服这戒不掉的“瘾”。
高考的前一天，王俊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这一次他全然没有参与易烊千玺的任何决定，不知道他准备的怎么样，会不会紧张，是不是也想自己这样难以入眠。
“加油”
千言万语都不敢说出口，最终发出去的只剩下两个生硬而又苍白的字眼。
原本借口着参加三下乡不回家的王俊凯，因为实在熬不住妈妈一天一个的电话催着还是在八月上旬定了回去的机票。其实算算自己也快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回家了，在这样下去反而会显得刻意，引得他们多思。以后还要做兄弟，总不能因为自己的龌龊的小心思，永远就不见面了。
只是做了好久心理建设的王俊凯没有想到，这一次回家，自己并没有见到易烊千玺。
“也真是的，千玺这孩子突然就约了几个朋友跑到台湾去玩了，等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行李都打包好了。等去了北京，你好好管管他，真的是这一年心都玩野掉了。”
“千玺要来北京上学？”
王俊凯从来也没想过，一个从小就告诉自己想去沿海城市上学定居的易烊千玺最后的志愿会是在北京。本来以为知道上了大学，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会自然而然的疏远，却没想到自己作的孽，纯粹的逃避根本就不是解决之道。
“在我和你爸根本不知道的时候，就自己把志愿也填好了。幸好被录取了，要不然他那十年没挨过揍得屁股，可就要忆苦思甜了。小凯，你听见妈妈讲话了没？我和你爸，在你们两的学校之间租了一套房子，你帮我看着他一点。”
又是共处一室嘛？这次还只有两个人。看老妈这样先斩后奏的架势，自己根本没有理由拒绝。但是如果放千玺一个人，自己作为哥哥也不安心。爸妈的用心良苦此时此刻好像是在嘲笑着自己不堪的内心。
“妈，我有点累了，先回房补个觉。”
“好好好，我都忘了。这次既然回来了，就多住几天，到时候和千玺一块飞北京。”
王俊凯离开的脚步顿了顿，但还是点头答应了。既然还要住在一个屋檐下继续生活，自己迟早要适应亲哥哥这个无法拿走的标签。
自己熟悉的书架上，原本放着旧手机的盒子里现在空无一物。王俊凯顿时骇住了，刚刚妈妈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那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打开了这个应该永远被埋藏的盒子。
从台湾回来的易烊千玺比记忆中黑了不少，也不知道在哪找了个理发店，编了俩个脏辫，随意的垂在脸颊两侧。王俊凯总觉得这一年的时间易烊千玺的变化真的好大，倒不是样貌上的改变，只是给自己的感觉，再也不是可以染着自己撒娇的弟弟了，这样的他让自己有点陌生。
这几天在家的魂不守舍等待在此刻终于要见分晓了吗？
“哥，好久不见啊！本来应该多听听你说些大学里的新鲜事的，但是这个旅游提前说好了，真的改不了了。作为赔礼我给你带了凤梨酥，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
易烊千玺的表现似乎依旧是一年钱的样子，就好像这一年的刻意疏远并不存在，好像还是可以窝在一起讲话的样子。王俊凯有些疑惑，难道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手机？亦或者是自己大惊小怪他根本就没有兴趣翻阅自己的App？
夜晚，曾经畅所欲言的时间，易烊千玺用一句就今天太累了，就打发了过去。只留下王俊凯听着他的呼吸声整夜未眠。
这种私下不交流，人前却依旧如初的氛围一直延续到了去往北京的飞机上。这种相处方式让王俊凯感觉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他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千玺知晓，但是更害怕这种虚假到极致的相处。
“千玺，今晚我们聊聊吧。”
“……好。”
下了飞机的易烊千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一言不发的跟在王俊凯的身后，看着他熟练的给自己买了一张单行票，然后拉着两个箱子，从容的随着人流挪动。然而一直提心吊胆的王俊凯此刻却一心想要早点到家，并没有察觉这道灼热的眼神。
“老王，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账该算一算了吗？”
易烊千玺从包里拿出了两部手机，一部就是王俊凯的旧手机，还有一部是易烊千玺刚刚换下来的手机。看着王俊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易烊千玺憋不住笑了一声。
“别这么紧张，我们先从简单的开始说。大学生活很忙吗？我怕我到时候不习惯。”
“肯定是没有高三忙，不过你要是加入个什么学生组织，要负责的东西还是蛮多的。主要是人际上的交往之类的，这些高中里比较欠缺。”
王俊凯隐隐的猜测着易烊千玺每句话背后的意思，却也想要不遗余力的把自己这一年在大学得到的经验给他。
“那既然没有高三忙，那为什么我这个高三学生有时间等你的语音，你却再没有时间给我发语音了呢？”
“我……”新的房间，陌生的易烊千玺，明知道要面对，却依旧没有答案的问题。
“最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吗？那你听听下一个好了。我只是有段时间手机不能用，想拿你的手机顶一阵子，却没想到发现了有趣的事情。哥，你什么时候照了我这么多张照片？”
“我……”
王俊凯有些慌了，这样的易烊千玺他没有见过。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却仍是让自己感受到了一股咄咄逼人的味道。这样的提问，明明双方都知道答案，可千玺的这个逼问的节奏，让自己连坦白都找不到机会。
“哥要不是发现了这个手机，我一直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惹的你不再愿意和我聊天了。所以那段时间我总是喜欢一遍遍的看着聊天记录，想找出自己的问题所在，想看看是不是我哪句话说错了。结果有一天我在半梦半醒之间不小心删了我们的对话，为了找人恢复里面的内容，我才拿了你的旧手机，你说这算不算是很讽刺。”
王俊凯说不出话来，那时候的他一心只想要脱离这种禁忌的状态，却忘了要考虑易烊千玺的想法。或者说也有想过那样的情景，只不过是被自己心里的恐惧盖过了，假装忽略了这一点。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
“你只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这样做比较保护我？我亲爱的哥哥。那要不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好了，你那些自我纠结的小论文，是不需要我这个当事人来给一些答复吗？”
易烊千玺向来是不喜欢叫哥的，从初中开始他就喜欢跟在自己身后老王、老王的喊。只是今天这一句句的“哥”，倒是让自己体会了一把撕裂伤口的疼痛。
“千玺，我只是怕你会恶心，而且这样的事情也很难以启齿。”
“所以哥你这个高材生思来想去的最好办法，就是什么话都不说然后一个人远走他乡。还是说这一期额都是你计划好的，即使要走也要留下些美好回忆，所以就先对我毛手毛脚，然后再过来装清高摆出一副好哥哥的姿态？”
王俊凯的脸瞬间发白，他没有想过原来在千玺的心中自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想过他的惊愕恶心，亦或者是嫌弃的远离，却不知道听到这种不屑的言论
“我……这全部都是我的错，我只是怕我再留在你身边会愈发的克制不住自己。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情会让给你不舒服的话，我可以继续回到寝室里去住。”
“谁让你克制住自己了？你以为我放弃去沿海的城市来这里，是为了让你接着逃离然后躲在学校不出来的嘛？”
王俊凯抬起头不知道易烊千玺这句话到底是给自己判了无期徒刑还是缓期执行，只是觉得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不在往自己想想的方向发展。
“你知道我在学校的那群跟班都怎么说的吗，他们说我和你聊天的时候笑的就像朵花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热恋期。后来又说我是吃炸药了，情场失意只能拿他们撒气。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这些情绪起伏都是因为你，你说可不可笑。”
易烊千玺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桌面上是一个熟悉的App。
“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看看这些年我都写了写什么。不过作为补偿，我给你一个机会追我一次。”
“可我们是……”
“你追到我，我们就是情侣了。”
“那爸妈那边我们怎么说？”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对了，你养的猫呢？”
“那是朋友要出去玩，临时在我这帮忙养两天的。再说了，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的生物，养一只就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完全不会写骨科啊！但是点梗什么的，接了梗就要用于完成啊！原本是想要写一个从头到尾虐过来故事，可是想想生贺什么的，算了算了。
@ches 拖了几天，生日快乐